地舆决议了英国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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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斯坦福大学教授伊恩·莫里斯(Ian Morris)所著的《地舆即命运:英国与国际,10000年的前史》这个书名的时分,很简略联想到他的同胞英国闻名地舆学家哈·麦金德(Halford Mackinder)的经典之作《前史的地舆纽带》。


只不过与麦金德将视界投向欧亚大陆,断语“那一片宽广的、船舶不能到达、但在古代却听凭骑马牧民纵横驰骋,而今日又行将布满铁路的区域,不是国际政治的一个纽带区域吗”的做法不同,莫里斯在书中的论说聚集于大不列颠岛从史前年代到现代的绵长前史。从这点看《地舆即命运》其实有点像温斯顿·丘吉尔的《英语国家史略》,类似于一部英国的通史作品。


谈到英国,人们大略会想起撒播已久的俗称,“英伦三岛”,即英格兰、苏格兰与爱尔兰。当然,从地舆上看,这个说法并不精确,终究英格兰与苏格兰(别的还有威尔士)同在大不列颠岛。


更重要的是,就像作者在书中指出的那样,不列颠群岛里“岛与岛的不同特别重要”。大不列颠岛的东南部是肥美的低地,北部和西部则是瘠薄的高地,而爱尔兰岛则是一个盆地。“地舆是不公平的:在其他条件相同的状况下,日子在大不列颠岛北部和西部瘠薄土地和爱尔兰黏重湿润土壤上的人口,一向比在大不列颠岛东南部肥美土壤上的人少而穷”。


实际上,莫里斯在书中表达的中心观点便是,地舆方位和天然环境在很大程度上决议了一个国家的命运。他从英国与欧洲大陆地舆别离的时间开端,具体叙说了一系列侵略事情——前期人类、凯尔特人、罗马人、盎格鲁-撒克逊人、维京人、诺曼人等——这些前史事情刻画了现代的英国人。在他看来,要了解英国的现状,特别是2016年脱欧公投的原因和成果,人们有必要深化了解悠远的曩昔。


这样一种“地舆史观”倒也并非《地舆即命运》一书的创始。往远了说,上个世纪的哈·麦金德就说过,“当咱们考虑对这个宽广的前史潮流所作的敏捷回忆时,不是觉得明显地存在着某种地舆联系的持续性”。往近了讲,莫里斯自己在2010年出书的“为何西方至今控制国际”(Why the West Rules For Now,简体中文版称号为《西方将操纵多久》)里现已以为,物理地舆环境,而非文明、宗教、政治、遗传或巨人,是近代西方树立全球控制的根本原因。


当然莫里斯并不是简略地以为地舆是仅有的决议要素。他也供认技能、经济、政治和文明等其他要素也在前史进程中扮演了重要人物。不过,他着重地舆条件为这些要素供给了根底提升。例如,在论说今日的英国首都伦敦在罗马年代鼓起的原因时,莫里斯就以为是伦敦作为泰晤士“河上仅有既深得足以停靠大型运粮船,又窄得足以使用罗马年代的技能架桥的当地,忽然身价倍增”。而在“1世纪40年代之前”,因为罗马戎行没有扩张需求,这样的政治经济布景就使得“伦敦一向无关宏旨”。


书中说到的另一个风趣比如则是,遭到美国大西洋沿岸13州(“老美国”)与后来跨过阿巴拉契亚山脉构成的“西部”之间联系的启示,书中引证了另一位前史学家詹姆斯·贝利奇的设想,将英国前史上的三块“自治领”,也便是至今以英语为官方言语的加拿大、澳大利亚与新西兰置于大西洋地图,并与“(老)英国”紧密结合,所以就构成了一个“英国西部”。而这也是2016年英国“脱欧”后稍纵即逝的“CANZUK”(加澳新英),“根据流动性和身份认同的”联盟设想的根底。


另一方面,与丘吉尔的《英语国家史略》以帝王将相业绩为叙史主线不同,《地舆即命运》为各个前史时期的英国人的日常日子留出了很大篇幅。读者因而能够发现,日子水平的进步并不是线性的。


在14世纪的“黑死病”侵袭后,因为劳动力变得稀缺,幸免于难的英国贫民却有幸“享受了一个世纪的广泛昌盛”。从书中引证的1256年和1424年诺福克农人的膳食状况看,在“黑死病”之前,劳动者首要靠大麦面包、奶酪和黄油为生,而瘟疫之后则首要吃肉,喝麦芽啤酒,面包却降到了偶然食用的非必须方位。


但在之后的“文艺复兴”与“大航海年代”,在许多激动人心的前史时间背面,英国人的日子水平反而开端下降,一向要到19世纪40年代末,也便是小说家狄更斯在《荒芜山庄》中叙述的贫民凄惨故事赢得宽广读者群的时分,英国“经通胀调整的薪酬终究康复到了黑死病刚刚完毕时的高水平,并且这不是短期的动摇”。到19世纪末,“典型的工薪家庭每星期只吃一次肉,但男性每天摄入的能量从1850年的2350卡路里上升到了1900年的2850卡路里”。而这一时期,已是英国作为“日不落帝国”的国势最高峰了。


不过,比较物质文明,书中对精力文明方面的论说显得相对单薄。“诺曼降服”(1066)导致英国呈现法语与英语的双语格式是个有目共睹的现象。用书中的话说,“法语是自由人的言语,英语是奴隶的言语”。


但关于英语在英国的复兴,莫里斯只简略说到了地舆上的孤立导致诺曼贵族与英格兰人的交融,成果“到了13世纪70年代,爱德华一世的大多数贵族现已在家里说英语”,却疏忽了这样的现实:以1432年为界,在此之前国王、贵族、市政官员和商人之间的函件绝大多数为法语、诺曼法语和拉丁语,但在此之后简直共同采用了英文。


究其原因,正是英法之间的“百年战役”(1337—1453)导致诺曼贵族彻底与法国分裂,别的在战役完毕后,英王也丢掉了战前在法国的大片属地而成为朴实的英格兰国王。惋惜《地舆即命运》书中关于含义严重的百年战役只以寥寥数语带过,恐怕也是姑息“地舆史观”的成果了。


从这个视点来看,就时间段而言,《地舆即命运:英国与国际,10000年的前史》中最出彩的阶段当属描绘悠远的史前和古代前史。莫里斯在此运用了很多的考古学、前史学和地舆学的研讨成果,并进行了数据剖析和比较研讨。


比如,已然大不列颠岛在前史上遭受了这么屡次外来人口的迁徙(侵略),今日的英国人先人终究能够追溯到何时就成了一个令人颇感兴趣的论题。“诺曼降服”尽管重建了英格兰的上层控制阶级(“在20年内,这个国家的大地主中只要4名英格兰人”),但诺曼人终究处于必定少量,无力改动英格兰人的基因格式。但依照作者在书中的说法,2016年时研讨者从公元5世纪和6世纪的骸骨中直接取出了DNA,随后发现,在今日的剑桥一带,“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基因替代了当地人基因库的38%”。


而这并非最惊人的数据,因为“必定没有公元前4200年左右替换了75%那么惊人,更不用说公元前2400年左右90%—95%的替换率了”。结构,前一次是农人对打猎收集者的替代,后一次则是把握铜器的前期印欧人的扩张。但书中最令人感到惊讶的是,1996年遗传学家从来到英国的最前期智人(距今一万多年)的牙齿中提取到了DNA,并在当地找到了清晰的后嗣!换言之,最陈旧的基因,阅历了屡次外来人群的掩盖之后,依然坚强传承到了现代。


前史上的这一次次人口置换当然有着毋庸置疑的地舆要素——将不列颠岛与欧洲大陆别离的英吉利海峡并不是难以经过的通途。“到了公元前6000年,英吉利海峡中的水现已缺乏以使群岛与大陆别离了。船舶把狭隘的海域变成了通途”,不列颠“已不或许彻底脱离欧洲了”。而这也是莫里斯在书中重复说到的,“撒切尔规律”:1975年,闻名的“铁娘子”撒切尔夫人从前断语,“咱们(指英国)是欧洲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前史上,欧洲大陆的文明经过英吉利海峡方向进入不列颠群岛“最适合寓居和最简略降服的区域”——大不列颠岛的东南部。所以,“地舆是固执的。资金、人力和组织能力依然会集在东南部”,而“在大部分时间里,英格兰东南部前史都是关于怎么应对来自欧洲大陆的新生事物的,而威尔士、英格兰北部和西南部,还有苏格兰的前史,都是关于怎么应对来自英格兰的新生事物的”。


关于英国与欧洲大陆的联系,莫里斯在《地舆即命运》里的处理可谓是匠心独运。全书分为三章,其称号便是三张地图:《赫里福德地图》、《麦金德地图》与财富地图。结构的《赫里福德地图》展现的是中世纪及其之前的格式,孤悬海外的不列颠群岛僻处地图左下角,显现英国在政治、经济、文明各方面,都在欧洲大陆之后萧规曹随,“是欧洲的穷表亲”。


《麦金德地图》是等距方位投影,是现代科学的产品,但其投影中心选在了英国。这无疑是表现出近代英国在列强比赛中锋芒毕露,并在工业革命后成为“日不落帝国”优胜方位。在这一时期,“岛国性战胜了挨近性”,英国树立了国际名列前茅的水兵,总算将英吉利海峡变成了“一道沿屋的壕沟”。


但“英国控制下的平和”为时不久,两次国际大战就将英国拉下了国际霸主的宝座。所以有了第三张《财富地图》:依照每个国家的GDP的份额,而非占有的天然面积来分配地盘。“地球上现在的三个中心:北美、西欧和东亚”。英国尽管在这个新舞台上仍有发言权,但已不再是明星了。


风趣的是,《财富地图》设定的时间段是1945年至2103年,这并非“2013”的笔误,而是莫里斯估量东方(我国)开展指数将逾越西方的年份。尽管他自己也供认这是一个半开打趣的猜测,但从书中的论说看,莫里斯确实以为,跟着全球化的加快,英国在20世纪以来逐步被美国、欧洲,以及日益增长的我国所逾越。在寻觅其在全球经济中的方位时,英国最重要的课题是怎么处理与我国的联系。


最终,阅历了一万年的变迁之后,英国与欧洲的联系又有了什么改变呢?一方面,跟着现代交通的开展,穿越英吉利海峡已是垂手可得(乘坐“欧洲之星”列车经过海底隧道即可)这好像让当时的格式在某种程度上“回归”《赫里福德地图》,也便是英吉利海峡不成为妨碍,“现在,有1/8以上的居民是在国外出世的,这恐怕是15个世纪以来从未有的水平”。换言之,今世英国又迎来了一次大规模移民——就像前史上产生过屡次的状况相同。


但另一方面,现代国际的杂乱性和多变性现已超出了纯地舆要素所能奉劝的规模。比如,莫里斯在书中谈到,他的故土斯托克从前是个昌盛的工业城市,可是“结构心工业——制陶、钢铁、煤炭到2009年就已不复存在”。这又是什么地舆要素的成果呢?恐怕全球化进程中的技能革命、国际组织的效果、全球商场的彼此依赖性等才是更重要的要素吧。从这个视点来看,“地舆即命运”或许简化了杂乱的前史进程,至少对今世问题的解说力是值得琢磨的。


本文来自微信大众号:经济调查网 (ID:eeojjgcw),作者:郭晔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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